“主公,吕布请你阵前叙话!”袁绍忿然,开战前他不说,此时倒有话了!“又要耍什么花招?”审配迟疑道,“那,去么?”袁绍:“为何不去?怕他不成?走!”带上儿子亲信走出中军大帐,到了正对战场的一处土墙上。这时天已黑了,两军休战,只能看到一些荧荧蓝光。袁尚不着痕迹地往父亲身边靠近。那是鬼火!他怕鬼!“吕布在哪儿呢?”袁绍四处张望,没看见他的身影。审配:“我也不知。”让军士大声喊叫,“吕布何在?”就听对面有人答道,“大将军请袁州牧看烟花!”袁绍一怔,“什么烟花?”他听说过桃花杏花,没听说过烟花。下一瞬,耳边传来凄厉的风声。......有什么东西,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。但因为夜空太黑,看不清楚。轰!嘭!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,中军大帐烧起来了,滚滚浓烟,熊熊烈火,将那一片映照得宛如白昼。果然是好大一朵烟花。随之而来的,是营啸。士卒们胡乱奔走,乱喊乱叫,尤以南岸撤回来那些叫得最大声,也最为惊慌。“雷霆,朝廷又降下雷霆!”“他们有神物,老天都在帮他们!”“不能再打了,这战不能再打了,会遭天谴啊!”“我要回家,呜呜呜,我要回家!” ......而对面军寨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呼喊,“降者不杀,降者不杀!”袁绍顾不得惊诧愤怒,全力整军。天明一查,只剩十之二三。其余那些,不是投了吕布,就是逃回家乡。唯一的优势没了,袁尚这时才真正恐惧起来,“阿爹,我们一起逃!现在就逃!”袁绍不说话,抚额叹息。儿啊,只怕咱们谁也逃不了了。正焦头烂额间,忽闻沮授、田丰求见,连忙叫请。人一进来,立时上前握住手臂,急切地道,“两位有何教我?”沮授、田丰都是心下感慨。你若早听我们的,又何至于此?相视一眼,田丰先道,“主公,不如降了。”袁绍:“......我四世三公,名门望族,且能降他吕布?”田丰平静地道,“主公谬也!此番投降,降的不是吕布,是朝廷。”沮授也道,“吕布能胜,皆因朝廷之威!”袁绍沉吟不语,看了三儿子一眼。事实上,他早就想过议和、投降等出路,但因向张祯提亲,将吕布得罪狠了,口口声声要杀显甫。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。田丰看出他的顾虑,道,“主公发现了么?自落仙岭开战,再无人问那句话。”此前,吕布大军一直在说,“大将军问袁尚,想怎么死!”可到了落仙岭,吕布本人亲至,反而不说了。袁绍:“......他什么意思?”仔细一想,还真是这样。田丰叹道,“以我猜测,吕布并不是真要杀三郎君,只是吓一吓。他也不想对袁家赶尽杀绝。”且看昨晚,吕布若真有杀心,就不会特意把袁绍叫出去。今日吕布阵营也高挂免战牌,否则他们哪还能好好说话。早一败涂地了。对方释放的善意如此明显,再不接着,就不知好歹了。袁绍疑道,“兴许他另有奸计!” 沮授也叹一声,道,“主公是想让三郎君去辽西么?恕我直言,此乃下下策!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!他们不可能善待三郎君!”袁绍其实也知道蹋顿不是那么好相与的,显甫又稚嫩,未必能与其周旋。但他上了年纪之后,处事不决,虽已被沮授、田丰说动,还是未能立时下决定,要再想一想。还没想清楚,次子袁熙来了。袁绍对他虽然不像三子、长子那般重视,也还是喜欢的,毕竟是亲儿子。此时相见,面上带了一丝笑容,“显奕,怎地此时才到?”邺城离落仙岭不算太远,袁熙早该到了。只是袁绍军务缠身,又不缺他这一支援军,因而没有派人催问。袁熙恭恭敬敬行了礼,垂头道,“延误时日,请父亲责罚。”袁绍:“小事而已。”显奕来不来,都影响不了战局。袁熙抬头看他,又低下去,艰难地道,“父亲,大哥带着妻妾儿女,离开了邺城。”袁绍怔怔道,“......显忠离开了邺城?”这是什么意思?他听不明白。袁熙干巴巴地道,“对。”大哥是嫡长子,三弟有父亲的宠爱,神仙打架,与他无关。所以他并不参与,随他们去。但他也没想到,大哥会这般决绝,说走就走,不带半分犹豫。大约也是被伤透了心。袁绍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怒道,“这逆子是不是投了吕布?!”袁熙:“......不是吕布。”袁绍喝道,“那是谁?”难道是袁术?逆子真是丢尽了他的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