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潮州人讲孝敬,也不晓得那些虚头巴脑的,咱们只讲究实在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是虚的?什么又是实的?”

    “输赢胜败的闲气,那就是虚的,白花花的银子,那就是实的。”

    “大胆!你要贿赂咱家么!”

    “没有没有。”林添财掏出几张东西来,说:“就是有件事情,要请公公帮忙。公公也知道,历次广潮斗绣都有外围,这次斗到马吊绣的时候,外围赔率好不夸妄,我们凰浦竟然被开到一赔八。小人觉得这些外围也太欺负我们绣庄了,于是发了狠,在那三家外围那押了大注:一家押了五百两,一家押了七百两,一家押了八百两,三家加起来,一共两千两白银。”

    秦德威心里一默算,眉头没忍住跳了几跳!

    好家伙!两千两白银一赔八,敢情林添财手里那三张纸竟是一万六千两银子!

    一万六千两那是什么概念?大明自正德以来岁入不断走低,最差的时候能低到四百万,好一点的时候能去到九百万,而这三张纸就有一万六!一万六千两的现银,有些穷省一年都收不起来这么多钱,这便是皇帝看了都要眼红。

    秦德威一时间口舌有些干燥,哼了一声:“那恭喜了。林揽头发了大财了!”

    “发什么财!”林添财苦笑道:“钱收回来了,才是发财,收不回来,只能给命!”

    “他们敢不给?”

    “那要看谁去收了。若是小人去收,小人无权无势,那些敢放外围的,哪一个不是手眼通天黑白通吃?而且背后多有权势之家入股!要是小人赢的钱少一些,为了立信,他们或许咬咬牙就给了,可这是一万六千两啊!就算不让他们破产,至少也得元气大伤。小人就怕这头要去收钱,一转身就被人用麻袋套住沉了珠江。”

    秦德威沉吟了起来:“若是这样,那可怎么是好?”

    林添财又凑近了两步,脑袋几乎凑到了秦德威膝盖边:“这笔钱,小人肯定是收不回来的了,能不能请公公帮忙去收?”

    秦德威悠悠问:“你准备收多少?”

    “小人不敢贪!本钱能收回来就好。两千两银子,对我们凰浦来说也是一笔大钱了。”

    秦德威一时间犹豫不决。

    林添财连连磕头:“求公公了,看在霍姑娘面上,救一救小人的性命!”

    秦德威曲起手指头,敲了敲林添财的脑袋:“行吧,谁让咱家与绾儿姑娘投缘呢。把东西放下吧!”